印尼第8任總統普拉伯沃（左）、副總統吉伯朗（右）上任，將帶領印尼邁向能源自給自足。（圖片來源：Prabowo Subianto臉書）
印尼新任總統普拉伯沃（Prabowo Subianto）、副總統吉伯朗（Gibran Rakabuming Raka）20日正式宣誓就職。在競選期間，他們將印尼描繪成「綠色能源超級強國」（green energy superpower），並喊出國家能源自給自足的願景。
儘管印尼是煤炭生產與出口大國，同時也是全球最大棕櫚油出口國，具有龐大生質能開發潛力。隨著新政府上任，《RECCESSARY》針對印尼能源轉型下的挑戰與機會提出分析，在普拉伯沃的領導下，印尼的能源轉型會有哪些新面貌？
印尼新總統普拉伯沃是誰？
1951年出生的普拉伯沃，父親是印尼著名的經濟學家及政治家，但他沒有馬上繼承衣缽，而是選擇投身軍旅，從印尼軍事學院（Indonesian Military Academy）畢業後，加入特種部隊一路當到將軍，期間與印尼前總統蘇哈托（Soeharto）的女兒結婚，直到1998年離婚，結束15年的婚姻關係。
普拉伯沃靠著蘇哈托在軍隊中呼風喚雨，但始終沒有代表「專業集團黨」（Golkar）參選總統，直到2008年成立大印尼運動黨（Gerindra）才獲得提名，一共參與過三次大選，在前兩次都不敵前總統佐科威（Joko Widodo）後，轉而選擇合作並獲得國防部長一職，並於今年與佐科威的長子吉伯朗（Gibran Rakabuming Raka）搭檔而登上總統大位。
普拉伯沃在競選期間展現出和藹可親的爺爺形象，但他在印尼民眾心中有著不光彩的過去。在蘇哈托主政時期，普拉伯沃涉入1988年排華暴動及1990年代鎮壓東帝汶獨立運動，最後不但導致蘇哈托政權跨台，普拉伯沃也因人權爭議被革除軍職，甚至被美國列入禁止入境黑名單長達20年，直到2020年才解禁。
產煤大國2060實現淨零：以生質能、碳權翻轉能源結構
印尼是全球第3大產煤國，僅次於中國及印度，造就其電力來源高度依賴燃煤，2022年占比達到66%（見下圖），再生能源占比不到2成，甚至得下修明年的目標，進一步阻礙2060年實現淨零的可能，更是新政府能源轉型的重大挑戰。
普拉伯沃誓言帶領印尼邁向能源自給自足，其中一個策略是加快採用生質能，尤其印尼是全球最大棕櫚油生產國，因此普拉伯沃的目標是在2025年強制實施B50政策，也就是使用混摻50%棕櫚生質柴油與50%一般柴油的混合燃料，以減少燃料進口並降低化石燃料排放。
佐科威曾公開表示，印尼實現淨零必須取得1兆美元（約新台幣32兆元）的投資，因此為了加快籌措永續發展資金，普拉伯沃把希望寄託在碳權交易上，其競選時的氣候政策顧問費里（Ferry Latuhihin）透露，新政府將成立綠色基金，以全球第三大熱帶雨林面積的優勢，取得大量碳權並在市場上交易，以減輕國家財政的負擔。
此外，電動車發展不可或缺的鎳，印尼的礦藏超過4成、居全球之冠，普拉伯沃選前表示，將延續佐科威的鎳礦出口禁令，持續發展鎳下游產業（downstream industry），其競選團隊副主席艾迪（Eddy Soeparno）更將該產業發展扣連經濟及永續發展，以成為驅動國家GDP成長8%的主力。
印尼能源轉型下的挑戰與機會
煤炭大國脫碳路遙遙，碳封存成新出路
以化石燃料為主的能源結構，在印尼的影響相當廣泛，國際氣候組織350.org的印尼團隊負責人菲爾道斯（Firdaus Cahyadi）引述礦業監督組織「礦業倡導網路」（JATAM）的資料指出，普拉伯沃擁有多家煤炭企業的股份，競選團隊中也不乏有煤炭業的老闆，因此很難不顧及這些人的利益。
印尼也是全球最大動力煤出口國（指用於發電的煤炭），印尼智庫基礎服務改革研究院（IESR）的研究發現，煤炭收入共享基金（DBH）占南蘇門答臘穆印縣（Muara Enim）政府預算的20%，或者占東加里曼丹巴塞爾縣（Paser）政府收入的27%，因此如果沒有配套措施，可能嚴重影響地方政府的運作。
煤炭產業是印尼重要的收入及能源來源，並非一朝一夕能撼動，因此如何降低轉型造成的衝擊引發討論。為了脫煤減碳，碳捕集、利用及封存（CCUS）將是印尼政府另一條出路，目前印尼已有兩個計畫正在運作中，未來還有機會走出去，封存外國的碳排獲取新的收入。
在能源轉型的浪潮下，印尼當地煤炭業者不敵全球減碳壓力及融資困難而轉向多元化發展，如Harum Energy看好電動車前景，開始投入鎳礦開採取代原先的煤炭；Indika Energy則發展電動摩托車及太陽能光電，目標是明年將煤炭業務收入占比砍半。印尼能源經濟與金融分析研究所（IEEFA）調查，印尼7家主要上市煤炭生產商中，有5家投資發展多元化業務。
拚能源自給自足，棕櫚油生質燃料「規模化」成挑戰
普拉伯沃曾指出，使用B50混合生質柴油能讓印尼每年減少200億美元（約新台幣6,400億元）的燃料進口，他甚至不惜放棄歐盟市場，稱歐盟不准涉嫌毀林的棕櫚油產品進口，對印尼來說是因禍得福、有利於能源自給自足，看得出來他對棕櫚油發展有高度期待。
但以技術上來說，要從現行的B35躍升至B50難度不小，除了得花至少1年的時間測試，B50的棕櫚油原油消耗量更大，恐怕會提高棕櫚油短缺的風險，更難推動大規模商業化運作。印尼棕櫚油協會（GAPKI）永續分析師艾迪（Edi Suhardi）建議，新政府應修法開放巴布亞（Papua）種植棕櫚樹，除了提高產量，也能促進當地經濟發展。
現行監管的多頭馬車也阻礙發展，棕櫚油農業企業策略研究所（PASPI）執行總監童克（Tungkot Sipayung）指出，該國棕櫚油政策分屬17個部會制定，現行共有34個相關法規。而普拉伯沃在競選期間承諾，將會成立一個棕櫚油機構簡化監管流程。
圍繞在能源自給自足議題上，印尼顧問公司BowerGroupAsia的能源、氣候及資源總監艾德溫（Aldwin Yusgiantoro）預估，國營企業與地方企業集團的影響力可望提高，因為一般來說自給自足的政策將優先考慮本土企業，同時透過外資取得資本與技術促進產業發展。
專家普遍預料，普拉伯沃上台後將大幅增加能源領域的支出，尤其是基礎建設及再生能源計畫。然而，面對有限的財政資源，除了預算重新分配，還得向外爭取投資，例如透過「公正能源轉型夥伴關係」（JETP）爭取200億美元（約新台幣6,400億元）資金承諾。
對內，印尼如何在保障煤炭業利益的同時加速推進再生能源，將是新政府的重大考驗。接下來，普拉伯沃團隊能否有效落實改革，仍需時間檢驗。
資料來源：Al Jazeera、The Diplomat、Antara、Financial Times、Tanahair、Tempo、Reuters、Channel News Asia、Palm Oil Magaz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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