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總統執行辦公室前高級顧問撰文指出，政策制定者必須摒棄「先發展，後治理」的模式，吸引再生能源投資，並開展合作。
在印尼首都雅加達，一名男子走過寫著「小心空氣污染」的廣告看板。世界銀行報告稱，2019年，PM2.5空氣污染導致印尼超過18.3萬人死亡。圖片來源：Achmad Ibrahim / Associated Press / Alamy
身為2016-17年印尼負責經濟外交、商業經濟以及國家品牌建設戰略經濟事務高級顧問，我很早便知曉了政府計劃透過建設大量燃煤電廠來滿足日益增長的能源需求。預見到這個計畫可能帶來的後果，我對一位同事說，「中國依然在為燃煤電廠帶來的空氣污染而苦苦掙扎，這不僅影響人民健康，而且還加劇了氣候變遷。難道我們不應該從中吸取教訓，追求更乾淨的成長嗎？」
遺憾的是，我們被告知，有關方面對此束手無策。接下來的數年中，雅加達的空氣品質持續惡化。一份世界銀行的報告指出，2019年印尼的PM2.5空氣污染造成了約740億美元的經濟損失，並導致約18.3萬人死亡。
發展不僅僅是成長
就像許多政策制定者一樣，我曾經相信，為了減輕貧困，我們需要加速經濟成長，並容忍污染。我曾以為，當我們的國家變得更富足，就可以治理污染。事實證明，這種想法不僅有害，而且代價高昂。早在1996年，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rganis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 ，簡稱OECD）的一項研究發現，早期的環境投資並不會妨礙經濟成長；相反，那些推遲環境投資的國家最終付出了更高的累計成本。
這類研究清楚地表明，政策制定者必須摒棄「先發展、後治理」的模式。在北京清華大學氣候變遷與永續發展研究院的研究中，我了解到，將氣候變遷、空氣污染和經濟發展進行綜合治理，既能夠幫助各國做到實現本國的政策目標，又能履行國際氣候承諾。
中國的「藍天保衛戰」就是綜合治理的典範。北京的空氣品質顯著改善，而中國現在也成為了全球最大的太陽能板、風力渦輪機和電動車的生產國。中國的成功凸顯出兩方面的因素：
- 領導承諾：高階領導人必須將控制污染、低排放發展和阻止氣候變遷放在優先位置，為政府上下指明戰略方向。
- 專門的部門：設立專職部門來協調政策、技術和資金投入，例如中國的生態環境部。
要做到綜合治理就需要各部門通力合作。工業部門必須加強污染控制；能源部門必須加速清潔能源轉型，而所有部門必須做到向淨零目標看齊。
政府還需要採取一系列措施，如碳定價、綠色補貼、保障性公共採購以及國家投資等。近實時碳監測等前沿技術對於準確測量排放、確保減排政策有效實施至關重要。
空氣品質與投資
改善空氣品質需要對污染監測、排放控制和清潔能源進行持續投資。在印尼，我們仍然缺乏污染防治方案，並且迫切需要改變對燃煤發電和燃油車的嚴重依賴。
中國作為世界領先的太陽能、電池和電動車生產國，可以成為主要的投資者。自2014年以來，中國太陽能企業在越南進行了大筆投資，不僅創造了就業，更幫助提升了當地工人的技術水準。 2023年3月，中國領先的電動車製造商比亞迪在泰國的首家工廠正式破土動工，這是中國汽車製造商在東南亞拓展足跡的最新舉措。
如果印尼和其他發展中國家想要吸引中國投資以及世界領先的中國環境技術企業，就必須確保自身的基礎設施項目和政策目標與中國的全球發展戰略和生態文明使命保持一致。
這意味著，我們要提供既能實現經濟互利，又能改善空氣品質的投資機會，例如再生能源、減排、配備空氣污染防治措施的垃圾發電設施，以及那些已經在中國成功驗證的「以自然為本」解決方案以及永續生態保護補償機制。
2024年11月初，印尼總統普拉伯沃（Prabowo Subianto）首次對中國進行國事訪問，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會晤。會談期間，雙方宣布中國將在印尼新增100億美元投資。聯合聲明中也明確提到了加強在新能源汽車、電池、太陽能光伏等領域的合作，以及建立綠色礦產夥伴關係（Green Mineral Resources Partnership）。
這是充滿希望的第一步，必須謹慎密切地跟進，確保符合兩國的長期社會和環境目標，並維護兩國的聲譽。
在越南北江省（Bac Giang），中國企業天合光能（Trina Solar）投資興建了太陽能電池廠。自2014年以來，北江省已成為中國企業最大的海外太陽能電池生產基地。圖片來源：Le Yanna / Xinhua / Alamy
全球南方齊心協力
全球南方占全球人口85%，卻是空氣污染和受氣候變遷影響最嚴重的地區之一。建立一個各國能夠公平溫室氣體減量責任的統一的全球性系統，可能會帶來深遠的改變。
類似的團結全球南方國家的嘗試在歷史上曾經獲得成功。 1955年4月，包括印尼總統蘇卡諾（Soekarno）和中國總理周恩來在內的29個亞非國家領導人齊聚印尼萬隆（Bandung），為冷戰時期的不結盟運動奠定了基礎。
面對當今的全球危機，我相信全球南方國家需要重新煥發團結精神，建立國際氣候聯盟（International Climate Union），分享政策、技術和融資的最佳實踐。這也是落實印尼與中國在聯合聲明中提出的共同推動南南合作、促進全球治理改革承諾的重要一步。
在中國工作和生活期間，我遇到了許多熱情的合作夥伴，包括科學家、非政府組織、企業和政府機構。他們都可以在上述國際合作中發揮關鍵的作用。此類合作關係可以改善空氣品質、刺激經濟發展，還可以使我們融入全球綠色供應鏈當中。
應對空氣污染和氣候變遷問題的機會比比皆是，但要抓住這些機遇，我們的政府必須改變思路，另闢蹊徑。
※本文根據知識共享協議最初發表於「對話地球」，原標題為〈“全球南方”可以通过新的方法、投资以及团结一致应对空气污染和气候变化〉。
